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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交涉與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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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你不厚道啊……”謝宇策的話,三頭犬只聽了前半句,聲音被截斷了。

這裏很詭秘,沒有靈氣,沒有仙氣,而且灰蒙蒙的,有種不太幹凈的感覺。

“主公!等等我!”三頭犬走在通道裏時毫無察覺,但剛靠近道宮中央區域,正要從通道走出,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不自覺地頓在原地,“我好像進不去!魂力探不進去!這真的是出口嗎,主公是怎麽進去的……”

通道到了這裏便是出口,前方便是道宮中央,裏頭陳設一目了然,但魂力卻被擋在了出口處,魂力無法再往前伸入,也就造成了一種此路不通的錯覺。

可它話還沒說完,便見謝宇策踏入其中。

方形圓頂的房間,光亮得如同白晝,空氣中像有一層霧,如同到了奇異空間,雖說是霧氣,但如果有肉身在此地,便會發現呼吸時會很嗆鼻。

房間兩邊各有一扇門,門內連接通道,他們從其中一個入口處進來,另一個入口就在對面,看過去只有小半截有光,更深處一片黑暗。

最中央立著一道桿長三丈的青銅神兵,手臂粗細,如鉞的那一端陷入地面,像是被什麽存在劈在地面上一樣。

四壁光滑,地面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奇異字樣,似字非字,像是紋路,卻都是斷的。

謝宇策雖不會破陣,但見識過陣法,更認識個尤擅布陣的神陣師,常識性的東西不會弄錯——

陣法上的紋路斷口越少,陣法威力越強悍。

別的不多說,好比吳駭烙印在神魂中的法則,每一重境界後天圓滿法則都是一筆畫就一個整體,隨著境界的提升,由淺入深,由簡單到覆雜。

全是斷的紋路,篆刻於地面上的圈環中,那些圈環也是刻成的,以那道長鉞為中心,足有九重圈環一直延伸至三頭犬腳邊處。

三頭犬看不出來房間內有什麽,它眉心的豎眼在沒有肉身的情況下,僅僅只是個擺設罷了,它的敏銳讓它有所警覺,很兇險,但它卻看不到兇險在何處。

落在謝宇策眼睛裏,景象就完全不一樣了。

一道道灰光飛速旋轉,籠罩著整個房間,那些灰光就像有生命力的小蛇,蜿蜒游走,速度極快。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整個空曠的四方房間,讓神魂感到不舒服、繳碎了魂力波動並將神魂擋在通道中的,正是那一縷縷的灰光!

“刀芒。”謝宇策認出來,這刀芒游離在外,他卻隱隱察覺到空中的這些東西和中央陷入地下一尺的長鉞是一體的。

“這便是斬神兵。”

“看來這些刀芒便是斬神兵和地面上的紋路共鳴的結果,紋路能催動斬神兵,使得神兵威壓時刻外放……”

謝宇策動用天瞳,站在出口處看了良久,這才踏入房間中,他看似移動得很慢,實則身法極速,動用空間法則,閃身進入其中。

那一剎那,三頭犬嚇得六只眼睛珠子都要跳出來,頓時失去了緊隨其後的心思。只見謝宇策的魂體一下子變了,身體薄成一張紙的厚度,彎曲成不可思議的形狀,身形呈波浪般持續變換形狀,正以極快的速度轉圈!

速度越來越快,薄紙般的神魂以轉圈的方式往中央飄去。

所過之處,神魂周身電弧像是與什麽撞擊,形成白色裂紋,綻放出刺眼光華,在光華映照下,三頭犬總算看清了空間的真面目!

鋪天蓋地宛如實質性生命般的刀芒擠占整個房間,將中央的斬神兵團團圍住。地面上一層層骨粉,研磨得極細,漫天揚起,細小得猶如灰塵。

三頭犬心驚:“煉獄道主說的地方就是這裏,那麽中央那一把就是斬神兵?這斬神兵看起來就很不舒服,刀口鋒利無比,面上還有紅褐色的血跡,血跡散發的威勢極強,卻被這把神兵壓制住了。”

“看來煉獄道主說得沒錯,這的確是斬神兵!斬神,莫非血跡是神血,什麽層次的神血威勢比我巔峰境界還強……可主公又說煉獄道主不厚道,僅僅是因為房間裏有看不見的詭異麽?但是要得到斬神兵,一路上的危險好像也不少。危險重重,也是煉獄道主提到過的。”

“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主公究竟在說些什麽?”三頭犬離得太遠,主公與空間中的詭異相互碰撞的電光火花擋住了視線,聲音被隔絕開,它聽不見,很怕被落下。

如果沒有謝宇策,它原路返回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三頭犬好奇得原地打轉,盡管它境界極高,但沒了肉身,單純以魂魄狀態行動,還是免不了瑟縮膽怯,過分謹慎。相反謝宇策卻很膽大,從容自如,讓它非常欽佩。

它想進去,又忌憚空氣中的詭異刀芒:“不然就試試,主公能進去,我也可以!”它扭過身來,拿屁股對準斬神兵方向,尾巴往前一探。

尖銳的劇痛襲來,瞬間收回尾巴,卻發現伸進去的那一截神魂凝成的長尾前端已斷!

並不是被穿成篩子,而是一瞬間斬掉了一截!

三頭犬不再嘗試,縮回通道中,密切關註著裏頭的動靜,暗自為謝宇策捏一把汗,又抑制不住興奮,魂體狀態還如此勇猛,如果擁有了肉身還得了!它非常想看看主公巔峰狀態,只覺跟了他是明智之舉,此處若是順利擁有了斬神兵,再回法光寺奪回肉身,戰力定能達到驚人的層次!

可就在這時,三頭犬的一顆頭捕捉到了一個多出來的黑影,乍一眼,還以為是錯覺。

“還不出來麽?”謝宇策繼續道,“煉獄道主。”

另一邊的通道裏,走出一個瘦骨嶙峋的少年,黑發披肩,兩頰嚴重凹陷,手腕腳踝麻桿粗細,上面還有四根極細的鎖鏈,鎖鏈末端沈入地面,隨著他的走動,鎖鏈撞擊發出無比清脆的聲音,和在道宮外聽到的相去甚遠。

他光著腳,只穿著件褐色虎紋獸皮裙,下擺不規則,由於終年不見光,皮膚過分白皙,臉上沒有肉,使得整張臉就剩下兩只圓溜溜的大眼睛,顯得有幾分純真,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同情。

謝宇策卻因為莫名生出的一絲同情,內心警惕更重。

對面通道中的三頭犬眼珠子又要掉了,搞什麽鬼,這個毛頭小子就是煉獄道主,兇殘邪惡的暗界魔神!?

瘦弱少年惴惴不安地道:“我並沒有撒謊,有沒有眼力都不難發現房間中央這把長鉞是絕世神兵,它的斧鉞面上有神血,原始宇宙能稱作神的是什麽級別的存在,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只要你能拿到那道斬神兵,就能替我斬斷這鎖鏈。”他擡起手腳,末端融入地面下的青銅鎖鏈隨之延長又收縮,“別看它很小,它能隨著我的體型變化而變大,當年我全盛時期時,它有多粗你可以想象……”

本來可以簡單說完的話,他非要慢吞吞地長篇大論,謝宇策聽他說話便容易分心,險些被灰光撕碎,幹脆道:“住口,等我安全了再說!”

瘦小少年目光大亮,小聲道:“我不打擾你,你要小心。”

謝宇策開了天瞳便發現這些看似遍布整個空間多如牛毛數不勝數的灰色刀芒,其實並不是真有這麽多,只是因為速度太快,超過了一般魂眼的捕捉,使得一眼看去滿滿都是。

可一道攻擊再怎麽強悍,分裂得多了,單獨一道的殺傷力便會削弱。

而這些灰色刀芒的攻擊力高到離譜,就是謝宇策全力催動雷電法則神環和金法則神環,也無法跟它硬碰硬。

所以刀芒之間存在縫隙,只要找準時機,一閃即逝的時機,便能進入其中。

饒是如此,可怖的刀芒直接切割神魂的痛楚還是很折磨人的,謝宇策慶幸自己留了一道神魂在外面,兩道神魂彼此相通,卻可以共享相同的畫面,兩個思維同時思考,雙倍時間,更能迅速找準一線生機,進入到更靠近那道斬神兵的圈環中。

越往裏,灰色刀芒越少,但速度更快,殺傷力更強。

謝宇策不敢分心,唯恐稍微分心就化作飛灰。

終於,他單腳落地,恢覆原本體型,前方斬神兵觸手可及。

靠近斬神兵的小圓環區域僅有一道灰芒,其餘均是中空地帶,這一道刀芒威力極大,速度很快,但在天瞳下軌跡顯露無疑,縫隙很多,謝宇策體型夠小,眼速與身法速度不相上下,便足以避開危險,勉強算是安全。

謝宇策功德無量,白光籠罩在他的身體上,與斬神兵上的無形佛門印記共鳴,一圈一圈白色泛金邊的梵文將其團團圍住,這是凈化類的佛門經文,謝宇策身上清氣太盛,可被佛門梵文所接納,能夠靠近斬神兵範圍。

他一只手握在斬神兵的長柄末端,皺眉道:“無主之物。”

“對,便宜你了!”瘦弱少年眼睛亮了,呼吸急促,不愧是清空了煉獄道,無盡功德加身的神佛轉世靈童,果然能觸碰到神兵,他道,“快,拔出這道斬神兵,替我斬斷封印鎖鏈,你我聯手,再加上外面那些仙靈,定能打通煉獄道!”

謝宇策頓住了,慢悠悠地收回手,似笑非笑地說:“既然是無主之物,煉獄道主為何會站在通道中,卻不自己想辦法認主這神兵,再操控它來斬鎖鏈。”

瘦小少年道:“如你所見,我進不去。看到斬神兵上面的梵文了嗎,你碰得,我卻碰不得。”

謝宇策說:“這座道宮並非無主之物。”

瘦小少年的臉色變了一剎,並不明顯。

“這個交易不劃算,我憑借一己之力就能得到這把斬神兵,上面的梵文咒術奈何不了我,可見這只是作為我清空煉獄道的獎勵。”

謝宇策道:“所以我救你脫困,你給我點什麽?至少不能比斬神兵的價值低吧。這裏就只有兩個無主之物,第一個無主之物是這道神兵,第二個無主之物就是你,其實你想出去很簡單,只要你認我為主,我能名正言順地把你帶出去,而你有多少魔氣都無妨,我的功德能庇佑你。”

瘦小少年瞠目結舌,詰問道:“你剛才不是還說你不是神佛轉世靈童!”

謝宇策說:“我的確不是,但除我之外的所有佛門中人都這麽看我。我想佛主一定很想讓我皈依佛門,我這一身清氣,若能度化大魔煉獄道主,佛門應該願意讓我帶你這尊坐騎回歸。”

瘦小少年道:“應該!?”是巴不得吧!

謝宇策道:“七成,八成。”

瘦小少年笑嘻嘻地道:“那也休想!就憑你也想讓你祖宗級的魔神認主,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我就是敢認主,你區區一道神魂不敢收,也收不了!”

莫非真是界主?謝宇策並沒打算收對方,只是先提個絕對無法答應的條件開個頭罷了,說:“我就不難為煉獄道主獻身了,就這座道宮怎麽樣,把這座道宮給我,我助你脫困。”

瘦小少年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在說什麽呢,道宮又不是我的,我可做不了主。還不快拔刀替我斬鎖鏈,只要我能脫困,煉獄道裏的任何東西,隨你拿。出去了,搶到的寶物任你挑。”

謝宇策早已不年輕,不會著了他空手套白狼的招,淡定地說:“是嗎?你的意思是道宮是有主之物,主人並不是你。你也沒辦法摧毀道宮的認主印記,說明道宮主人的魂力比你高,是這個意思嗎?”

瘦小少年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原先怯弱、緊張的模樣一掃而空,卻沒有說話。

謝宇策繼續道:“如果道宮主人境界比你高,就算斬斷鎖鏈你也逃不出去,何來的自信?所以,道宮若是有主之物,只有可能是你所有。我進來過程中故意走錯了幾個岔道,卻依舊來到了這裏,那時我就猜到這道宮是有主的。”

瘦小少年原以為這就是個空有功德在身的庸才,庸才在來的過程中出過數次錯,若非他刻意引導,根本走不進來!

謝宇策說:“如果我沒猜錯,你的鎖鏈與地面上的紋路是一體的,而地上的紋路和這把斬神兵連通,只要拔下斬神兵,就等於解除了你的封印,你有道宮在手,我就算拿著神兵也出不去,最終這把神兵還會落到你手裏!”

瘦小少年目光幽暗:“你是神紋師?”

“不是,只知皮毛。”

“那你哪來的自信!”

謝宇策微微皺眉。

不等他開口,瘦小少年蔑笑道:“你以為你說得對,你大可試試,看是否如你所想?”

謝宇策不受激將法影響:“無主神器,只要認主,就是我的。囊中之物觸手可及,不必嘗試。”

瘦小少年冷哼一聲:“我看你能撐到幾時!”

謝宇策始終沒有動作,反而借用四方的刀芒鍛煉身法,應道:“應該說看你能支撐到幾時。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考慮,一個時辰後如果依舊不把道宮給我,那麽我走了。”

瘦小少年咬著牙道:“我不信你看到寶物也不收!沒有仙靈能抵得過斬神兵的誘惑,沒有!除非是沒見識的家夥……”

謝宇策悠然道:“我來歷不凡,要什麽寶物沒有。”

瘦小少年冷哼一聲,抱著手臂盤腿坐在地上,死死盯著對面通道裏的三頭犬,若有所思。三頭犬感覺到殺意,目露兇光。

時間一點點過去,謝宇策留在此地的神魂逐漸變弱,與此同時道宮外的半道神魂魂力越來越強。

這一幕令煉獄道主驚嘆,不知他修煉的什麽秘術,竟然隔著道宮都能進行魂力轉移,也就是說只要外面有道神魂存在,被困在這裏頭的神魂,就能全身而退!

瘦小少年按捺不住了,不怒反笑:“不愧是破了時間囚籠,清洗了一方煉獄道的人,扛得住誘惑,近在眼前的神兵也能不為所動。”

瘦小少年昂起下巴,像是一尊睥睨天下的魔神:“既然知道這道宮是我的,那就乖乖按我說的做,否則不只這把斬神兵得不到,你也出不去!”

謝宇策慢悠悠地道:“別把我和你的境遇相提並論,我進來是想給你機會。被困在方寸之地的是你,而我至少有整個煉獄道可以混。大不了我讓隊伍遠離此地,等救兵,這麽多年都等了,再等個一兩百年,我就能出去。而你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永遠被困在這兒,哪裏也去不了。”

瘦小少年怒極:“誰說我永遠出不去!”

謝宇策目露同情,笑著說:“你還不明白嗎?很簡單的道理,你看,你被困道宮,唯有清空煉獄道的大功德者才能有可能進到道宮中央,認主並取下封印你的這道神兵。而取下神兵之後,仍在你的道宮內,自然而然就成了你的盤中餐,你殺功德無量之人,罪孽纏身,罪加一等,等你在煉獄道大殺四方,或者打出煉獄道,你出得去嗎?”

瘦小少年沈默了。謝宇策道:“我功德越高,煉獄道對我的壓制越少。罪孽深重就意味著受到的法則壓制更強,佛主更有理由鎮壓你,你暗界的同伴沒道理來救你。”

“你沒有洗清罪孽的一天,因為煉獄道每空一次,你的罪孽更深一籌,你將永遠活在絕望中心生希望,希望後失望,失望後絕望無止境的折磨中……這就是你的懲罰啊。”

瘦小少年被點醒,臉色陰晴不定,胸口劇烈起伏之下,能看到凹陷的肋骨,但那種可怖的氣勢卻叫人心寒,只是他的氣血很快被鎖鏈鎮壓,露出難忍的嗚咽,猛捶地面:“我不能被困在這裏,我還有心願未了……”

謝宇策繼續道:“……你覺得道宮是個好東西?如果我是你,我巴不得把這玩意兒送給別人,只要能逃離佛界前往原始宇宙,以你的本事,多少封禁類神器得不到!”

瘦小少年面目猙獰:“你知道我是誰麽,你可知你在跟誰說話!?”

謝宇策道:“等你出去以後,我或許好奇你是誰,但現在,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因為你只是被佛主玩弄於鼓掌之中,被佛主利用至死還不自知的蠢貨而已。”

瘦小少年沈默片刻,放聲大笑:“哈哈哈多少年了,我居然有被人罵蠢的一天,你好大的膽子!”

謝宇策沈默不語。

“你說得對,我竟然覺得你說得對!我真蠢,我竟然真以為能瞞過佛門離開煉獄道,因為這把近在眼前的破神兵,就以為很容易破的封印,被佛門利用了如此多年!”

“你小子很對我胃口,難怪那麽多倒黴鬼都聽你的,這座道宮確實是我當年縱橫原始宇宙的老古寶,早就待膩了,我若能逃出生天,肯定把它賣了換別的。不對,與其賣,不如搶,”瘦小少年想到自由便迫不及待,一巴掌拍在墻壁上,收回了道宮的魂力印記,“現在你可以認主,我的魂力比你高,隨時都可以搶回來,若你是佛門中人,我立馬殺了你。”

“好說。”魔神果然爽快!謝宇策也不急著烙下魂印,而是淡定地道,“還有個小要求。”

瘦小少年皺眉道:“你廢話怎麽那麽多!有屁快放!”瘦小少年舔了舔猩紅的唇,露出潔白的貝齒:“我餓得不行了,我得趕緊出去添點吃的。”略顯細長的舌頭輕輕一撩,竟然有種異樣的美感。

謝宇策道:“前輩可知位面戰?”

“當然!當年暗界和佛界打位面戰,我就是在位面戰中受傷被俘……”瘦小少年提到這個就怨恨連連,“想到這個就一肚子火,再有下次,我一定把那群禿驢打得滿地找牙!”

謝宇策道:“我希望出去以後,你能幫我打一場位面戰。”

“你放心,我餓了這麽多個宇宙紀,下一次位面戰我肯定會參加,至於幫哪邊,就要看哪邊的對手數量多了,不然我怕不夠吃。”

謝宇策笑著說:“夠吃,管飽。”

瘦小少年很隨意地說:“行,小事一樁。”

謝宇策深深地看向他,覺得很有必要去暗界一趟,魔神強大無匹,而且比佛門好說話得多。瘦小少年又問了句:“你是哪邊的,應該不是凡界吧?”

謝宇策剛把手重新放到斬神兵長柄上,說:“如果我說是呢?”

瘦小少年道:“沒勝算啊。”他眼珠一轉,“不過也不是不可以,對手夠吃就行。”反正魔神從不守信用,先把這關過了,出去以後再算賬。

謝宇策狐疑道:“光說不算,立個誓吧。”

“磨磨唧唧,煩死魔了。”

瘦小少年隨便發了誓,接著把手伸進自己嘴裏,一口咬掉了自己的四根手指,疼得直皺眉,卻還咬得嘎嘣響:“難吃極了,你們進來連個肉身都沒帶,豈有此理!趕緊的,別耽誤時間了。”他已經餓到連自己都吃的地步,再也等不及了。

謝宇策腳踩在遍布紋路的地面上,魂力探入地面之下,很容易就將自己的魂力印記烙印在了某處,當然“容易”是相對於之前來說,對象同樣是這座道宮。

認主了道宮,緊接著便是認主斧鉞斬神兵。

斬神兵一經拔出,困住瘦小少年的鎖鏈哢嚓一聲被掙脫,而後縮回地裏去,意識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就多了張放大的猙獰的鬼臉,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他的脖子,由於謝宇策只是魂魄實體化後的模樣,他沒有虛化,脖子再怎麽被掐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哪裏有肉?我要吃!”

光速!無疑是光速!謝宇策心頭駭然,平靜地回答:“城中死者眾多,血肉應該還沒有腐爛。”

地面震動,上方佛印被擊潰了般,煉獄道主破封而出。

一道無形波動瞬間劃過,紮進城池之中。

無盡黑氣蔓延開來,將整座城籠罩在內。

不出半月,附近數十座大城中亂七八糟的屍體全都成了森森白骨,血肉全都不見了。當然,這是後話。

“那是……”蘇妙音察覺到身側席卷而過的不平靜波動,目光隨之而去。

“煉獄道主!?”

這時,煉獄道宮縮小,飛速朝著她掠來,周圍響起一陣呼聲,都不太清楚發生了何事。黑芒靜止不動,緩緩懸浮在謝宇策掌心之上,已然變成巴掌大小。

這麽龐大的道宮居然能縮小到巴掌大小,可見煉制此寶的神器師何等驚人。

謝宇策看著掌心神器,內心欣然。這座道宮極其古老,由神明施展可困住神明,由他來施展,應該能困住仙靈。

但真正強悍的卻是斬神兵!謝宇策需要的是神兵利器,這東西是意外之喜!

三頭犬服服帖帖地跟在謝宇策身側,哈巴狗似的,吐著三條舌頭。

“公子好生厲害!”蘇妙音大吃一驚,“方才那是煉獄道主?公子竟然說服了煉獄道主!恭喜公子!這下我們更有把握出去了!”

一個月後。少年模樣的煉獄道主總算恢覆血氣,唇紅齒白,很是秀氣,笑起來還有兩顆虎牙,一點也不像茹毛飲血的邪魔。

謝宇策站在他身側,而一眾仙靈神魂立於後方,氣勢雄渾,銳不可當。

瘦小少年指著一片冰湖,說:“就是這裏,這一方煉獄道中界壁較為薄弱之處,便是這裏。別看它是湖,它下方直通人間道與天人道交界。”

說罷,他擡手一指,一束光劃開冰湖,將湖水抽幹,露出下面的堆滿白骨的淤泥。

謝宇策掌心神鉞陡然放大至一丈左右,青金色光華閃過,他雙手持柄,猛地揮刀,一道月牙形的灰芒破空而出,地面劃開一道長約千丈的溝渠。

瘦小少年暗自一驚:“一般仙靈施展不了斬神兵,這才一個月,他只是一道神魂,居然耍得有模有樣!這神兵看來是選對主人了!”

“這一方煉獄道?”謝宇策聽出他之前話裏的關鍵。

“難不成你以為這就是煉獄道的全部?這是煉獄第十層,煉獄總共九十九層,每一層都有個煉獄道主,我不知道別的煉獄裏的六道輪回轉輪盤是不是像我這兒一樣敷衍了事,粗制濫造。”

瘦小少年略忌憚六道輪回的力量,他雖然是界主境界,但跟創世之界主還是有不小差距的,擁有一方大界的界主級以上強者所持有的一些可怕之物令他無法想象,就算殺不了他也能困住他。

“我這兒只是簡單的六道輪回,只能去轉世投胎,真正的六道輪回轉輪盤並不在我所掌控的煉獄道裏。”

謝宇策若有所思,想來也應當如此,傳說中的六道輪回轉輪盤如果只是一扇簡單的光門也太簡陋了。

經過好幾輪猛力進攻,終於,擊中了空間界壁,一道哢嚓聲在眾人耳中響起。

“主公,開了,這裏開了一道縫!”

謝宇策正要帶頭沖出去,瘦小少年制止了他,揚手黑氣蔓延,順著裂縫向外鉆出,說:“不只這一個地方,這處煉獄道,我曾掃蕩過多次,它的薄弱處還有好幾處,不如一起打通,到時候四面起火,打佛門一個措手不及!”

謝宇策見他還算誠懇,點頭道:“言之有理。”

**

從迦樓古國回歸,玩心極重的十二皇子終於靜下心來修煉,修為突飛猛進。接下來的十年間,古國之間爭鋒不斷,承天國相對太平。

謝宇策不再出入於戰場,而是和他第一位追隨者經常外出歷練,生死之交,患難與共,關系也日益親密。

吳駭醫術高超,性格又好,皇帝皇後還是靠他續命駐顏,故此他在皇宮很吃得開,在謝宇策的養心小院住著,就像在自己家似的。

別說皇子殿下的寢宮,就算是閉關室,任何時候他都能肆意進出。

這是皇子殿下親口下達的吩咐,雖說吳駭從沒做過主動打擾別人修煉的缺德事,從來都是被拉進去……

偷得半日空閑,吳駭擡手拿出一枚晶瑩剔透的水晶,這是分別時容玄給他的。

他對著水晶傳音道:“軍師啊軍師,十年了。十年了你也沒有動靜,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我翻遍了整個承天宮,和周邊三大古國,連皇陵都探了好幾遍,都沒有找到謝宇策等人的真身,你那邊有沒有收獲?”

容玄若在遺跡深處,一般不會回應他的絮絮叨叨,吳駭等著他主動召喚,因為他這邊真是一點收獲都沒有。

突然,哢嚓一聲,水晶上有一道裂縫,繼而飛出一只相當精美的水晶蟲。

一道神念從中傳出,正是容玄的聲音:“天陽本體所在時空生變,人間界死氣自地裏冒出,煉獄道動蕩,也許跟謝宇策有關,你等著,我來找你。”

吳駭深呼吸:“不會出事了吧?謝宇策會不會有危險,不行,我得想辦法!”

“目前尚且不明,我找你是關於他們幾個的本體,有事與你商量……”

“你找到本體了?”吳駭忍不住打斷。

“不用找了,”容玄逛遍遺跡也沒找到,說,“不出意外,他們三個的本體只有可能在一個地方。”

聽他說了答案,吳駭呼吸一滯,猛地站了起來:“容玄,你真聰明。”

是他糊塗了!

就是那個地方,也只有可能是那個地方,他居然到現在都沒想到,簡直愧對謝宇策師兄!

他要走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他終於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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